陈年旧事_陈年旧事的意思

       现在,我将着重为大家解答有关陈年旧事的问题,希望我的回答能够给大家带来一些启发。关于陈年旧事的话题,我们开始讨论吧。

1.陈年旧事之四:交公粮

2.陈年旧事的成语故事

3.《陈年旧事》的经典语录

4.陈年旧事(17)三伏暑天“踢鱼”记

5.陈年旧事之二:抢偏东雨

6.陈年旧事——狐面人

陈年旧事_陈年旧事的意思

陈年旧事之四:交公粮

        ? 八十年代,农村交公粮的场面,是人山人海,热火朝天,农民交公粮的辛苦既无以言表,又让人回味无穷。

        2006年以前,村会计每年会根据每户承包的土地面积,核算每户应向国家缴纳多少农业税,向国家交多少公粮,公粮按国家收购价折算成钱后抵农业税,其是公粮也就是相当于农业税了。记得我家每年需要交稻谷,玉米,小麦等多个品种共计500余斤公粮。

        ? 交公粮的日子多在收应季作物的季节,收玉米的季节,就交玉米,收小麦的季节就交小麦,农民都是趁天气好,把晒干了的粮食尽快的交完公粮任务,而且粮站收粮也有时间限制,过了时间就不收了,因此交公粮这事就显得更紧迫了。

        交公粮前一天,一般邻居都会相约好一起去,人多相互有个照应。定下第二天去后,在黄昏或夜里,父母将准备交公粮的粮食,认真的检查一下,用牙咬几粒,看是否干透(老人的经验);用风车再吹一遍,确保粒粒饱满;再把吹好的粮食放在大簸盖上(一种竹制农具),一点点的将粮食拨下去,下面接着箩筐,目不转睛盯着,一双手不停地拨动,时不时捡出碎石子扔掉。这些是交公粮前一道道必须的工序,必须要挑选最好的粮食当做公粮,要晒干、捡尽石子,不然粮站不收。一二百斤粮食要这样一点点的准备出来,每当干完这活,眼睛红红的,手是麻木的。

        ? 交公粮当天,人们伴随着公鸡的啼叫,天刚蒙蒙亮就早早起床,挑上把准备好的公粮就出发了,那时村里还没有公路,全靠人挑,最早些年,人们是箩筐装粮食,后些年,人们发现有装化肥的“蛇皮”口袋更方便,还不怕撒,又改为了用塑料口袋装,但不管用什么装,都是用肩挑着去交公粮。我家离最近的粮站有12华里,要过三道沟、翻两座山,一路爬坡上坎,期间要歇好几次。因距离较远且坡陡路窄,一个成年男子一次只能挑100斤,妇女一般挑80斤,而我那时只最多只挑50斤,一趟下来,我的两肩被压得通红,火辣辣的疼,等赶到粮站,人们己排起了长龙。

        ? 顶着烈日,排着队,一步一步往前挪,等候收粮员验粮,好不容易排到了,只见粮站工作人员一边神气的叼着香烟,拿着一根长长的一头尖的空心白铁管,往粮食里一插,然后往旁边桌子一拍,管里粮食掉桌上,装模作样的看着品质,一边拨拉着算盘,一把木椅子坐在磅秤旁,那个神气劲,真是牛气冲天,不过来交公粮的人一般还都要拍拍他们的马屁,他说好就好,他说不好就要你退回去。

        ? 排了半天队,终于轮上了,验粮员还会刁难半天,经常说干度达不到要求,就得在粮站边找块空地,找上带好的塑料布,在那里晒上,到下午再去交,总不能那么远再挑回家来的。

        有时人和粮再晒上半天,两眼晒得直冒花,但验粮员就是凭人一张嘴,说不收就不收。有时能遇上个熟人,说起当天验粱员是他二姨父的三舅子的外侄,就立即靠上去,让去帮说说,顺便递上盒好烟,再去试试。在熟人的关照下,终于交上成功了,拿着收条,收好自己的空粮袋,一边擦着汗,陪着笑容,碰上熟人不忘说一句:“合格了,交上啦”,为交上公粮而自豪,为粮食合格而满意。

        如果没有熟人,那也得交,就得去低三下四的求他们,最后扣上3斤水分,再定个三级,虽然损失了些,但总算交上了,不至于再费事挑回家,在最后交上公粮的那一刻,心情的无奈与自豪交织在一起,至今难以忘怀。

        ? 如今,国家放开了粮食收购,交公粮离我们远去了,再也见不到验粮员牛气冲天的神态,再也看不见政府保护下的粮站一家独大,为所欲为。

        ? 短短15年,人们已经没有了公粮、农业税的概念,但它留给我的,是长久的回味和思考。

陈年旧事的成语故事

       1966年夏秋之际,陆文宏的大队治保主任被罢免了,村里造反派说他当过国民党匪兵,把他和“地富反坏右”混在一起游斗。

        游斗时,他有两顶帽子:一顶是国民党军官戴的大檐帽,帽舌上方画着国民党青天白日帽徽,这是造反派替他做的;另一顶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帽子,帽舌上方画的是红五星,这是他自己准备的。两顶帽子都是马粪纸糊的。

        每次批斗他,一开始,他都老老实实听话,让造反派给他戴上国军的帽子,任由他们一路呼喊口号巡游,“打倒反动兵痞陆文宏!”“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!”“敌人不投降,就叫他灭亡!”他一路也跟着喊,一句也不打折扣。

        到了中途他就不老实了,一定要把自己做的帽子从胸口掏出来,扒拉扒拉整理好,自己戴上,才肯继续朝前走。这个时候,造反派再喊:“打倒反动兵痞陆文宏”,他就在后面跟着喊:“我是华野的解放军!”别人再喊:“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!”他就跟着喊:“打过长江去,解放全中国!”

        有几次,别人想把他自己做的帽子揪下来扔到地上,他总是立马大喊:“谁敢揪解放军的帽子,谁就是反革命!”想揪他帽子的人便不敢造次,只能把口号改一改:“打倒假解放军陆文宏!”他又跟着喊:“要拥军爱民!”

        那时候,农村的这种巡游批斗活动,被批斗的“地富反坏右”一路走过田头和居民点,并不会吃太多的苦头;那些在地头干活儿的社员群众,也就是看看热闹,既不十分拥护,也并不十分反感。

        一来农村的巡游批斗,往往比较搞笑,一群人押着几个“地富反坏右”,一路红旗招展走在田埂上,遇到有人干活的地头就停下来,草草了事地开个田头批斗会。挨斗的和斗人的,都是村上几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,大家见了,相视而笑,相互点头,活动往往在潦草马虎中开场,在嘻嘻哈哈声中结束。游行队伍里喊口号的几个年轻人,也是例行公事混工分的,没有人真把这些批斗对象当坏人看待。

        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的人,也希望看这种热闹。每天看着队长升旗出工,盼着降旗收工回家,无论是除地薅草,还是挖田割麦,大家伙儿都一字儿排着朝前走,有事儿没事儿都想找个机会坐在地头上歇歇。男人常常停下来抽一锅旱烟,或者跑到一边,泚上一泡尿水,女人想停下来歇一歇,借口都不好找。这时候,只要批斗坏人的巡游队伍来,大家都能坐下来好好歇歇。

        这种地头批斗会,除了红旗招展、铜锣咣咣有点儿唬人,没有什么实际内容,火药味既不浓,层次也不高。巡游队伍来到地头停下,先是有人照例喊上几句一路喊过的口号,接下来让批斗对象简单“交代”几句,就算完事。几分钟一过,不分革命和反革命,不分斗人的还是被斗的,统统围坐一起,在地头休息闲聊。

        比较有看头的,是那些牛鬼蛇神的高帽子。有的是喇叭筒状的,就像以前穷人斗土豪劣绅戴的那种,上面写着名字,打着红叉;有的是从老地主家翻出来的旧礼帽,上面绑上一把木制算盘,表示他一直想反攻倒算;有的是一条头巾包着头,上面贴着五颜六色的符咒,表明这人或是神汉,或是巫婆……

        陆文宏当过国民党的兵,自然要给他戴上国民党匪军的大檐帽了。

        大家都坐在地头休息,陆文宏这个时候便开始讲他当年如何被抓丁、后来又带枪投奔解放军的故事。

        陆文宏二十多岁时,不肯像他的父母一样,老老实实地租种地主的田糊口,与几个人凑了点儿小钱,搭伙走村串户收猪,往上海贩卖。几年跑下来后,手头有了几个积蓄。

        1946年6月,陆文宏与合伙人周二,送了两只大猪到上海闸北,从十六铺码头坐轮船经南通回家。外面兵荒马乱,钞票不好在身上带着,一怕强盗抢劫,二怕国军强搜,他们卖了毛猪,便在偏僻处找了一家银店,将卖猪款打成四个金戒指,一人身上放两个,藏在贴身的衣兜里。

        从十六铺码头上船,需要在长江上逆水行船一夜,然后从南通天生港下船,转道旱路向北,再走两天到家。这一天,到南通天生港时,天已经放亮,他们爬出嘈杂喧闹空气污浊的底舱,来到甲板上透气。透过蒙蒙的江雾,看到下船跳板的那一头,几个国军士兵正在码头上盘查下船乘客,挑选壮丁。

        原来,驻南通的国军整编49师王铁汉部正在抓兵征夫,扩充队伍,为进攻苏皖解放区作战前准备。

        陆文宏和周二看到码头上抓人当兵,心想,要是被抓走入伍,这家怎么回得去?不得回家,家人连个音信都不知道,生死不明,家人牵挂;在外头混,时局风云变幻,前程凶险莫测,保不定这条小命也要丢到荒郊野外。

        陆文宏他们在船上看得一清二楚,兵痞专抓他们这种年纪的青年人。

        他们两人赶忙找到船上一个僻静处,一边脱下鞋袜,将金戒指套到脚丫上,一边商量办法。

        陆文宏对周二说,“你已经成了家,家里有孩子,不能出去当兵吃粮,我光棍汉子一条,要去就我去。你要想法子先回家,把口信带给我的家人。我呢,先去混几天,将来再找机会偷偷溜回去。”说着,他从脚丫上除下一个戒指,让周二带给自己父母。

        接着他又如此这般地交代周二下面怎么办。

        下船了,轮到他们过卡子。周二看到那几个国民党兵,立马大哭,浑身筛糠似的发抖,一个劲儿的往陆文宏身边躲,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。陆文宏一手拽住他的双手,一只手伸出来,猛抽他一大巴掌,他这才耷着脑袋,嘴里不停地叽叽咕咕。陆文宏面对那几个兵痞,点头哈腰,满脸堆笑说:“老总,这个人脑子不好,我带着他到上海看病才回来。要让他去当兵,枪声一响,他尿屎都会拉到裤裆里。你们要人当兵,我去。”

        几个兵痞看看陆文宏的身板儿,把陆文宏留了下来。周二把满脸的眼泪鼻涕,往陆文宏身上抹,拽着陆文宏不放手。几个兵痞对周二大吼一声:“快滚!”

        周二还在嘟嘟囔囔要跟着陆文宏走,一个士兵一枪托把他捣趴在地上,他这才爬起来跟着人流向前走了。

        周二前边走了,陆文宏这才走到另一边的桌子前,在几个士兵的盘问下,登记姓名籍贯。

        陆文宏和几百个抓来的壮丁,统统剃了光头,押到南通唐闸,参加了一个星期集训,就被编入部队,成了国军整编49师79旅中的一员。在唐闸驻留了不几天,就接到命令向北开拔,随部队向如皋进逼,说是要到如皋去包抄华野的部队。

        陆文宏的国军部队到了如皋东南的南马塘附近,算算再走几十里地就能逃回家,他就一门心思就想开溜。这天夜里,排长安排他站岗,他拖着枪偷偷钻入旁边一人高的玉米地,拼了老命朝西北跑,一口气跑出七八里。

        华野第6师刚刚结束宣堡泰兴的战斗,连夜奔袭东进,包围国军整编49师,陆文宏竟然和这支队伍遇上了。经过短暂的盘问核查,一个干部让他随即撕去国军领章,从旁边一个战士头上摘过一顶军帽,给他戴上,他就跟着华野6师队伍转头,往如皋南面迎战国军了。

        苏中“七战七捷”后,他又随华野部队又向北开拔,参加淮海战役。在淮海战役中,他胳膊负伤,复原回到家乡,担任地方土改队长,后来当大队治保主任,多年来一直享受荣誉军人待遇。

        陆文宏带枪逃出国军队伍,本来只是想脱离国军,逃条生路,后来又转列华野人民解放军序列。这种情况,到了1948年年中,我方明确,个人带枪投奔光明的,属于投诚。

        陆文宏谈起他参军和战斗的经历,反复强调,他当国民党匪军,是被抓去的,是强迫的,不曾向我方任何人放过一枪,倒是参加苏中战役,参加淮海战役,立了战功。造反派把他拉出来游斗,纯属反动行为。

        好好的一场批斗会,演变成陆文宏讲个人光荣历史、评功摆好、朝自己脸上贴金的宣讲会,组织巡游批斗的人怕承担责任,赶忙让他打住,让手下的人再喊上几句口号,急着离开,往前再赶下一场。

        听故事的群众,这个时候还兴犹未尽,还想留他再讲讲,他笑着朝大家摆摆手,“不急不急,下次游斗时,再讲下一段,你们等着。”

        农村的巡游批斗会,没有搞几场就结束了,陆文宏不久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,继续当生产大队的干部,仍然享受他的荣军待遇。

        后来,有人和他谈起游斗的那段往事,他总是大度地笑笑,“一帮小毛孩子,跟着风头闹着玩玩的,他们才出世了几天,能见过什么世面?我棺材底儿爬出来的人,还跟他们计较?” ? 2020.5.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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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陈年旧事》的经典语录

       陈年旧事(一)

       土生土长的农村娃,不仅农村有自己近半生的过往经历,在脑海的记忆深处时常被捣腾出来,更主要的是还有自己年迈的父母和兄弟姐妹,亲情的融入,自己的心时刻被萦绕在他们的周围。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,时间也会怜悯,似乎停止不前,帮你探寻心底深处那最幸福的无忧无虑和那最快乐的童年趣事。

       有过疯狂,有过酸苦,有过愚笨,有过甜蜜。在我越是打开记忆的大门时,那老屋旧事就欲泛滥流出,塞充我的全部。

       抬飞机

       小山与我同岁,是我最要好的伙伴,他家隔着两排屋和一个大道就是我的家,也是经常在一起玩耍的玩伴。一年四季,没有我们找不到出去疯的时候,也从中轻而易举的琢磨出花样来。

       秋收过后,大人们似乎有了喘息的机会,麦秸垛好了,麦糠也入了偏房,以备冬天牲口的口粮。可我们不知劳累的滋味,仍然吵闹窜跳,嬉闹声不时地在村子各个角落传出。

       疯了一下午的我们,坐在树荫里喘着粗气,脸皮红彤彤的,渗出汗珠,从额头滚落下来,划出一道道黑白线条。在我们身后,是一座新盖的北屋,门窗还没有安装,空空的,院子四敞着,也没有院墙。光秃秃的院子中央,还有我们玩弹蛋蛋儿挖的好像布阵似得圆窝窝。有的屋顶的烟囱里冒出一缕缕黑烟,那是大人们回家做饭了。

       “我们玩弹蛋蛋吧!”小山用脏兮兮的手背擦了一下额头,歪着脑袋对我说。

       我抬头看了看天,冲他说:“快黑了,玩不了多长时间,到时看不见蛋蛋了吧!”

       小山点点头:“对,咱不玩了!”

       我听到回音,抬起腚准备回家,就听到小山大声喊道:“小坡,过来玩啊!”

       我一扭头,瞧见小坡在胡同口闪过,被眼准的小山逮了个正着。小坡比我俩小一岁,也是经常在一起玩耍的伙伴。他不知道去哪里疯了,也是一脸的灰尘,跟涂了墨彩一样。小坡几步跑到我们跟前。

       “这样吧,咱们三人玩抬飞机吧!咋样?”小山向我挤眼,我不知他葫芦里卖啥,只好点头。我也看到过他们玩过这种游戏,靠的是自己的腰部,要有力量的伸直,锻炼忍耐力。自己没有玩过,这次正好学习一下。

       小山说:“小坡,你身子轻,我俩抬你,我们一人一个抱着你的腿,再搂着你的腰,你尽量抬起你的前半身,头也抬起来,两个胳膊伸开来,就这样……”小山像打机关枪似得,细细的说着,还用手比划着。

       小坡还好像有点费脑,嘿嘿一笑,问道:“胸脯和头抬的起来吗?我行吗?”

       “没事,抬个差不多就行,这个游戏主要是看你的腰的力量。”小山还没有说完,就拉着小坡直奔院子。我抿嘴笑着,在背后戳了一下小山的脊梁骨,他回头伸了下舌头。

       小坡按着小山说的摆好架势,我也跟在他们身后,两个人一起卯足了劲把小坡抬起来。小坡虽然有点瘦,可灵活的很,胸脯还真的直起来,双手伸开,还挺像那么回事。

       麻雀在树枝穿越的身影少了,飞回巢穴去喂哺去休憩,空气也透着丝丝凉意,失去了中午时的燥热。我们架着“飞机”转了几圈,胳膊觉得酸麻。我对小山说:“算了吧,别玩了,不早了。”

       小山咳嗽了一声,说:“小坡,你像飞机那样,用嘴叫着,唔…唔唔…唔…”他拐着弯学着。“转最后一圈就拉到了。”

       一切都随着小山的说法去做,也许我们都感到好奇吧。小山趁着小坡嘴里“呜呜”的叫声,小声对我说:“我数一二,咱们把他一起扔到那屋里的麦糠上。”

       我瞪着他,就知道这家伙没啥好心眼,尽是背后使拌的损招。而我呢,也如同着了魔似得,好奇的寻求刺激驱使我听从他说的去做。此时,屋里已黑了,就这样,我们一起把小坡扔了进去。倒是没有听到“扑腾”一声,听到的是“噗嗤”,“哎吆”,我和小山撒腿就跑,直到后面没了声音,我们也不敢去顾他了,就各自回家了。

       自然,第二天,小坡就找到我们,想要报仇似得,两眼放光,脸上布满了点点红色,是有点吓人的。我们也明白了他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,自知理亏,先由他数落,待他把气撒的差不多了,我们再道歉。童年的脾气出的快,没得净,心里塞不下过天的仇,没几句好话,就和好了。

       自打我们这一闹,全村的孩子们都传开了,也就没人再去做这个游戏了,从此几乎消失了。

陈年旧事(17)三伏暑天“踢鱼”记

       ●陈年往事并未被时间埋葬,不但如此时间还将陈年往事酿成一壶老酒,越发浓烈。

        ●人们说陈年往事可以被埋葬,后来时间告诉我这是错的,因为它们还是会在某一场倾盆大雨的回忆过后重又爬出来,带着当时的腐朽和今日的颓唐,我们还是会被打倒,会被侵蚀,然后体无完肤,然后久治不愈。

        ●禁不起陈年往事,耐不了风花雪月,怎回头看那一瞬的生离死别,到头来也不过是晒然一笑了!

        ●网络是不是应该整治下,无端生事,那些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已经走远,为什么总有些不讲道德的败类去揭旁人的伤疤,还要再撒一把盐!别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,你非亲非故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,干嘛去议论别人家的事,还挖人家老底,别人好与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,要是你是被议论的当事人是你你会做何感想!

        ●有些伤痛就像陈年往事,被静静的搁放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,如中药般慢慢的沉淀在身体里吸取这温度慢慢的扩散,不痛不痒。直到某一个时刻像火山一样爆发!让人在深夜突然醒来,痛不欲生,我无法入睡。这时候记忆便如潮水打开,所有的痛苦汹涌而至。你这时候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抓着床单咬着牙齿忍受这一切,看着它在身体里疯狂的肆虐。夜静静的散发着地狱深处关于死亡与绝望的气息,而我唯一能做的,只有在痛苦中备受煎熬,用看不到光明的眼眸期盼黎明能快点到来。

        ●我们或许已进入一个不能说了就算的年代,以前两个人吵架,最多是将陈年往事翻出来旧事重提,基本上一切都靠记忆翻旧账,无“真凭实据”。最多也只能记得谁在某年某月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,没有确凿的证据。不像现在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有数码证据,开车经过哪个路段、在什么地方停车停了多久、在什么时候进出什么地方的电梯、拨过/接听过什么电话、几时买了车票机票、给谁发过什么简信、几时在什么地方的提款机提出了多少款项、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拍过怎样的照片,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哪一分哪一秒做过的任何大小动作,什么时候浏览过什么网页,都清楚记录在案,要否认几乎不可能,只能准备随时解释动机和目的。 ————吴庆康

        ●原本以为早就想不起来的陈年往事,其实一直都在记忆的深处徘徊,等候你哪一天突然想起,它才得以重见光明。

        遗忘竟然无法培养、难以训练,你只能期盼上天悲怜,在某一次的睡梦之中,神不知鬼不觉地抽掉痛苦的记忆,让你的灵魂获得新生的救赎。 ————陈默安《那些曾让你哭过的事,总有一天会笑着说出来》

        ●陈年往事莫要提,谁提我跟谁急。

        ●陈年往事 陈年旧事 一个往字 一个旧字

        难忘岁月 难忘故事 一群人的样子

        ●陈年往事谁还顾,

        其言逆耳却真诚。

        付心难收残骸处,

        一叶扁舟游江湖。

        剑起云澜快恩仇,

        人归故里情还留。

        ●小时候,爱看超人打怪兽,怪兽是我们最大的敌人;长大一点,爱看青春偶像剧,第三者是我们最大的敌人;再大一点,爱看勾心斗角的影视,带面具的假人是我们最大的敌人;老了,爱看陈年往事的纪录片,时间是我们最大的.敌人。

        ●那些影像、那些文字撞击出来的回音……我们以为那是陈年往事了,实际上却伴随我们终生,在我们的记忆深处筑起一幢豪宅,不管我们后来读了多少书、看了多少花花世界、学了又忘了多少东西,我们迟早都会回到那幢豪宅里。对我来说,所有让我心醉神迷的文字,都是我在“遗忘书之墓”的走道上发现的。 ————萨丰《风之影》

        ●生死恋·凤啸

        卢笛声声凄凄惨,

        晨曦昼夜伊人恋。

        啸歌泪泣珠珠寒,

        喜忧离恨念念散。

        欢颜青丝夜夜减,

        陈年往事思如烟。

        凌志摘月难登天,

        凤求凰一世恩怨。

        ●天空洒下的雨滴

        是短线的珍珠

        而滑到我的脸颊上

        成了泪珠

        地上扔起的雨伞,

        护住了一方蚂蚁

        屋檐下避雨的燕子,

        诉说着这里的事迹

        欢笑

        痛苦,

        还有哭泣。

        这些陈年往事,

        曾掉进过哪些黄叶堆里?

        只有大地知道,

        被他珍藏在树木的年轮里。

        ●命运的齿轮

        我们来聊些陈年往事吧

        就说那些让你开心的事吧

        聊些让你生气的事吧

        谈谈你在的时候的事吧

        这些全部变成「陈年往事」了

        我至今都不无法相信啊! ————盾一朗桑《吸血鬼仆人》

        ●我们那些铭刻在记忆里的陈年往事,犹如沙漏里细碎的沙粒,一颗一颗,散落的干脆,却也明媚。

        ●往日之事不可追,人也非,物也非;春去秋来,春来秋去,年年添新岁。

        往日之事难梦回,善亦悲,恶亦悲;花开花谢,花谢花开,薄酒淡无味。

        往日之事惹心碎,爱是罪,恨是罪;缘聚缘散,缘散缘聚,离别苦心扉。

        往日之事莫后悔,誓可违,愿可违;阴差阳错,阴错阳差,早晚变成灰。

        陈年往事化蝶飞,去年南雁往北归。

        倾尽三江五湖水,不敌三钱相思泪。

        ●人生的经历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孩提时,我们失去的是父母的百般呵护;少年时,我们失去的是天真的童年;青年时,我们失去的是曾经的轻狂;中年时,我们失去的是曾经的初恋; 老年时,我们失去的是创业的激情……陈年往事伴随着一丝丝伤感,直到生命的最后,只是留下哭声,或埋怨,或叹息。

        ●那件事也逐渐在过去,成为还不是陈年往事的陈年往事,也在昂首向陈年往事大步跨去。

        她有点忘了,忘了祸起萧墙,忘了原因是她。

        但是她没有忘记不理那个人。

        无论是办公室,厕所,食堂,甚至是走廊,擦肩而过。

        她知道,她不会原谅自己,自己也不会再信任她。

        她有了新欢,也没忘旧爱。

        她只是和她那几个人一起,走下去。

        “其实这样也挺好的。”

        她默默想。

        只是有时候会突然想起原来美好的记忆,有点惋惜。

        然后又在纠结,纠结两个人。

       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几个谎言的意义,

        但她一直在这么做。

        ●曾经拥有是最美好的爱情。那时候你说会一直一直陪我走下去,直至海枯石烂。可时间以碾压姿态轧过我们,你落荒而逃,让誓言支离破碎。玫瑰花开却已谢,两颗心也不知分开漂泊了多远。在此年间我惆怅孤独无助,触景伤情物是人非。而现在的我,会对你说:曾经拥有你,够了,谢谢你。只是,只是曾经罢了。只是,你永远地留在我身后,成为泛黄的陈年往事……

        ●你曾是我的年少心事,终变成了我的陈年往事。

        ●迎君暂来姑苏城,游园相从残楼门。

        醉了山水再醉人,陪君惊梦到三更。

        陈年往事东流去,月照桥头第几轮。

        别君去后何相问,结芦吹笛到曦晨。

        生平所幸皆历历,微尘白雪何留名。

        春风渡与春风客,思君思至老白头。

        ●民谣就像男人的心,平静如水却又诉说着陈年往事。

        ●漫漫人生,许多相逢急急匆匆,但并非总是无影无踪。

        滚滚红尘,许多故事叠叠重重,也并非总是有始无终。

        一生要经历多少沧桑,才可以不痛?

        一世要经受多少坎坷,才能够会懂?

        可否,请东楼的清风为凭?

        可否,请西窗的明月为证?

        任岁月流年成风,

        任陈年往事尘封。

        就将那一抹醇厚的牵念,

        在玲珑的日子里凝成永恒。

        ●各种陈年往事都有被翻开重揭老底的一天。

        ●蓦然回首几多风雨几多愁 莫道人生何时安得事事休 勿语 只是听得 夜半风吹雨打叶 心眠 难得清幽 忆往昔半真半假半孤心 勿眷恋 渺然去也 一丝已过之念 回忆随尘 佳人随风 陈年往事 指尖掠过 勿提起一丝心感 勿留下一丝心伤 只愿得各自安好

        ●蘸一笔浓墨幽香,

        书一场红尘往事。

        抿一口静幽清香,

        品一生酸甜苦辣。

        忆一件陈年往事,

        盼一场故友重逢。

        经一生尘世繁华,

        懂一情弥足珍贵。

        ●陈年往事,删的过程即回忆的过程,但更多的则是遗忘的过程。

        ●倦了轻狂少年

        负了红颜不老

        别了痴情古意

        留了鹤发童颜

        叹了斯人不复

        明了冷暖自知

        笑了陈年往事

        懂了难得成全 ————《百度看见的》

        ●我们都在向前走,没有时间去欣赏身后的风景,就象我们不知道身后孤单的背影。

        始终没发现,那些个陈年往事就这样在脑海开始腐烂。

        真的很抱歉,不知道真的是自己记性不好、还是一路实在太匆忙~

陈年旧事之二:抢偏东雨

       提起“踢鱼”,莫说现在的城里人,即使从小住在乡下,五十岁以下的人,也很难懂得是什么意思了。

        夏日“三伏天”正午,烈日当头,遍地起火冒烟,满地的玉米棉花蔫了叶儿,被骄阳烤得没精打采。不知疲倦的知了,在河边楝树上,此起彼伏地鸣叫,一声声越发给人增添烦躁。男人光着膀子,裤裆里仅丫着一条短裤,拖出一条长板凳,搁在树下,在溽暑蒸腾下打个盹儿。女人没法像男人那样洒脱,再热也得穿衣着裤,在灶台上洗锅抹盆,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。日头毒毒地晒着,任凭人们诅咒骂娘,也不稍减一份威势,人们望穿双眼,总盼不来天际间一丝凉风。

        可是,有人喊起“踢鱼”,再毒辣的太阳,也挡不住人们的脚步,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,一窝蜂涌向河边。一一这是我们老家庄稼人的盛大节日。

        所谓“踢鱼”,就是庄子上的几十个男人,某个时间一齐下河,带着每家都有的“踢罾”,大家一起合作,在较大的河面上集体捕鱼。“踢罾”是一种简易捕鱼工具,三四尺长,二尺来宽,用四根细细的竹竿,撑起长方形网罾,三面绷起约二尺高的围网,一面敞着口子,连缀着一根可以提起放下的竹竿。捕鱼时,一群男人光着上身,身着短裤,一字儿在河里排开,将“踢罾”按捺在水中,持罾人一条腿站稳,另一条腿不停地在水中搅动,将在浑水中呛得晕头转向、东躲西藏的鱼儿,划入网中,手上感觉有鱼窜入网罾,便迅速拎起提竿,将活蹦乱跳的鱼儿,抄进随手攥着的捞海(一种装鱼的小网兜)里。

        这种集体活动,说不清什么时候组织,反正大家都在一个庄子上聚居着,庄头上喊一声,大家立马就会聚集起来。通常是某个大热天,在田头集体劳动时,或者在某天吃过中饭以后,某一人提出倡议,大家一呼百应,几乎所有男人立马一齐下河。到了晚上,整个庄子上,到处都弥漫起浓浓的鱼香。

        “踢鱼”时的热闹,丝毫不亚于逢年过节组织的踩街和龙灯社火,整个庄子上,不管男女老幼,统统涌到河边。男人在庄子边上汇拢以后,立马分成两拨,从某一河段的两端,扛罾下水,女人则带着小孩,拎着竹篮、水桶、布袋,紧跟丈夫其后,等着接鱼装鱼。最高兴的要数小孩,稍大一点的男孩,浑身脱得精光,嘴里叼着小布袋,紧跟着父亲划动的双腿后面,俯下身子,浑水摸那些漏网之鱼。其他孩子,则紧跟他们母亲,在河边奔走跳跃,分享大人收获的喜悦。

        我第一次跟着大人享受踢鱼的欢乐,大概是八九岁的时候。那一年,夏天持续干旱了二三十天,河水降下了两尺多,河床中心,水深仅及男人胯下。这天,众人下河踢鱼,我跟随母亲,在岸上奔前跑后,不亦乐乎。一群男人一字儿排在河里,个头高的站在中央,个头矮的,站在靠岸边的水浅处。父亲个子高,当仁不让地站在河中央深水处。众人在水中,并排向前搅水推进,与远处河面上的另一群人,相互往中间包抄靠拢,逐步缩小包围圈。大家一边吆喝,一边划动着不深的河水,搅得水中的鱼,没头没脑地东奔西突,乱窜一气,不时还有一两条大鱼,啪啪啪地跃出水面。这时,踢鱼的人们就越发兴奋,男人粗大的嗓门,一齐发出“噢噢噢”的喊声,岸上女人和孩子随声呼应,欢呼雀跃,大家情绪高昂,现场气氛热烈。父亲占据深水区域,这时捞海里便不断有大鱼往岸上传送。一会儿,母亲拎着的篾篮里,就有了七八条一二斤乃至二三斤的大鱼。

        在岸上跟着奔跑的小屁孩中,我是最开心的一个。看着有的人家竹篮里只有几条小鱼,面对着那些显得无奈和沮丧的小伙伴,我忍不住朝他们吐吐舌头,做做鬼脸,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欢乐和骄傲,心底下不免有几分幸灾乐祸。

        一会儿,河中两支队伍“会师”,逃不脱的大鱼小鱼都进了各家的水桶竹篮,男人们开始扛起踢罾,上岸往家里走。这时候,父亲把母亲叫住了,同时还叫住了那几位一直在浅水边踢鱼的男人。他把母亲手中沉甸甸的篮子接过来,把那一大竹篮的鱼,啪啦啦一股脑儿的倒在地上,尽数挑出其中大的,扔进那些只有几条猫鱼的篮子。那几个男人拉扯着推辞不要,父亲不由分说,一一地推着他们赶快回家。

        这时候,那些围在旁边、先前被我做鬼脸嘲笑的孩子,一个个笑逐颜开,有的还冲着我做起了鬼脸。我站在一边,对父亲的这种举动,十分不解,原来的满心欢喜,化作了不满和愤怒。在回家的路上,我紧绷着脸不说话,也不朝父亲看上一眼。

        那个年月,谁家饭桌上平时都难见荤腥,我无法理解父亲的做法。父亲见我梗着头不吱声,边走边说,“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,鱼是大家一起捞上来的,怎么我们一家人吃独食呢?”父亲还说了些什么,我一句也没听进去,带着满肚子的不情愿,情绪低落,呱嗒呱嗒地跟着他往家里走。

        剩下的那些小鱼拎到家,他还要再扒拉出一半,叫我拎着,送到邻居陶爹那边。陶爹是一个孤独的老人,腿脚不便,有很长时间,我都看不到他下地出工了。早些年,他在踢鱼现场,也是一个好把式,只是现在年纪大了,已不能下河,他本来就没有儿女,老奶奶死了以后,只剩下孤身一人。

        晚上,全家人在油灯下喝着鲜美的鱼汤,香喷喷的鱼汤让我忘记了先前的不快。收拾碗筷时,父亲缓缓地说道,“小时候,私塾先生教我们《朱子》,里面说‘兄弟叔侄,须多分润寡'、‘见贫苦亲邻,须多温恤',这些话,至今还记得。我们家的人,对家族里的亲人,对左邻右舍,都要有怜悯慈爱之心,有福不能独享,好处不能独占。我们虽然人穷,只要锅里碗里有点,就要想到别人。这做人的道理不能不讲。念书上学,不光是识字断文学文化,还要常把这些道理记在心中。”父亲朝我看着,我听不懂他前面说的什么朱子羊子,但后面两句,意思还是有几分明了。

        父亲没有上过多少天学,他的这一点点知识积累,还是小时候私塾先生给他灌输的,再多,也说不出多少道理了。我默不作声,心里明白,他这是在用他的办法,教导我们儿女怎样做人,怎样处世。

        后来,自己年纪一天天长大,阅历一天天丰富,经历过不少生活艰辛,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,我们慢慢地体会到了父亲当年的那份用心,那份善良。? 2022.3.13

陈年旧事——狐面人

       “偏东雨”,就是四川重庆一带夏天的暴雨。清张慎仪《蜀方言》卷上:“夏日暴雨曰偏东雨。”,是由于四川盆地独特的地理情况,多吹东南风,雨云也是东南方向吹来的,雨经常是从东往西延伸着下,人们便形象地将其唤作了“偏东雨”。

       虽然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,但对儿时在老家抢偏东雨的情形,还是那么的刻苦铭心。

       小时候,我家大院里住有十多户人家,中间一块大地坝。到了收苞谷(玉米)的季节,天气十分炎热,父母们趁早晨天气凉快,很早就下地掰苞谷去了。孩子们都在家帮着煮饭、煮猪绍(一大锅猪食),等太阳一刚露出头,看着天气好,又开始扫地坝,用小撮箕一点一点的往地坝上搬苞谷出去晒。现在想来,为啥川渝地区的小伙子、小姑娘都很能吃苦,其实多半就是被传统的农耕生活逼的。

        到了十点多钟,父母们陆续回到家里,开始把家里的苞谷往地坝上弄出去晾晒,看着大人们回家了,小孩子们就开始歇息了,一般就是收拾收工具,用竹竿赶赶来偷吃苞谷的鸡。在农村每家都散养着鸡,其实鸡来吃点苞谷子没什么,反正也要喂食,但有的鸡很讨厌,往里面拉屎,所以看见鸡来了,就立即用竹竿打得远远的。

        晒苞谷,是家家户户每天必须的活,只要太阳天,每天把苞谷晾晒到地坝上了,太阳也就升高了,天气也热了,一家老小开始进屋喝水,歇歇。大人开始做家务,孩子在屋檐下摆一小板凳,拿着长竹竿,发现鸡来了就赶鸡,每隔半小时,拿上推耙把包谷ha一下,翻翻面,让苞谷干得快些。

      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,天空骄阳似火,树上的知了热得不停的叫,正当人们从早晨忙碌的气氛中渐渐平静下来,有的开始睡午觉,有的在炙热阳光下翻着晾晒的包谷,心想这一地坝苞谷己晒三天了,再晒两天就可以入仓了。

        忽然,天阴了,大人们怀揣复杂的心情仰头看看天,发现天空飘来一两朵厚重的乌云,最先发现乌云的人慌张地喊一句,唉啊,这云很大,快“抢偏东雨了”,于是,一个传一个,人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,赶到地坝上,撮的撮,铲的铲,扫的扫,大人小孩齐上阵,以最快的速度把苞谷收回屋里,看邻居家如果没抢完,大家又去帮邻居家抢,等到终于慌慌张张收完苞谷,抬头一看,那云朵早已不见,偏东雨跑到别处去了。哦豁,不过是白忙活一场。

       于是,过一会,人们看见乌云跑了,又把开始搬苞谷出地坝重新摊开晾晒,都想以最短的时间赶快晒干入仓。

        并不是每次都能抢在雨前面把粮食收拢,有时太阳高照,就在人们安心去忙其他活路的时候,忽然就起风了,这偏东雨急匆匆的就来了,雨点打地上,立即湿酒杯口那么大一片,这种毫无征兆的偏东雨,来得特别汹涌,人们抢啊抢,累得快背过气来,但还是会有部分苞谷被淋湿了,人也被淋雨了。

        有时偏东雨又来得比较慢,先让人们听着滚滚雷声,显示他的威武,简直要吓破人们的胆,但雨确偏偏不来,像是在怜悯体恤辛苦劳作的人们。当然,人们还是不放心,焦急地喊着“抢偏东”,咋咋呼呼地跑来跑去。有经验的老人就看一看天空,喊道:“莫着急,来得及的,雨还在河对门呢。”有了这句保证,大家就稍微安心了。

        有时候,偏东雨就只是路过,捉弄一下人们而已。人们听见雷声,就赶忙抢收庄稼,那雨却偏偏不来。抬头一看,四周都黑压压的,唯有自己头顶的天空亮堂堂,但不论下还是不下,抢苞谷永远是那么的紧张!

        每次抢偏东雨时,都是汗如雨滴,全身上下全湿透,但抢完苞谷时的心情是喜悦的。偏东雨哗啦啦下着,天一下子凉了,大人小孩都站在屋檐下,看着雨如一串串珠子从天而泄,看着地坝上还星星点点没扫干净的苞谷粒,被水冲到了地坝边,屋顶上的雨水顺檐而下,如门帘一般,孩子光着脚,让房檐流下来的水冲打着脚背,又痒又凉又好玩,瞬间冲淡了抢苞谷时的劳累。

        每次偏东雨过后还会留下一些话题,供人们闲暇之余翻出来闲谈。比如谁先发现的乌云;谁家大人赶场去了,家里人手少没抢赢,苞谷遭淋了;谁家那天抢得快,还帮人家抢了;或者是谁那天大声说雨不会来,结果这雨却来了……

陈年旧事(4)妇女队长晓兰

       我家在北方,是河北的一个山村,小的时候,爷爷常给我讲一个真实的故事,关于我们村的狐面人。

        很早之前,我们村子里有一个戏台,每到过节或者秋收结束大家不忙的时候,村长就会征求大家的同意,给我们请戏班子,那个年代,村里人都爱看戏。

        那时候我爸爸还小,经常和隔壁余叔一起,趁着大家出来看戏的时候约杜奶奶家的小翠姑姑去后山上玩。

        后来有一天,我们村里来了一群外地人,打扮的有些古怪,不像我们这些乡村土包子,他们的衣服都比较显眼,颜色也很亮,大部分人都穿着红色带花纹的上衣,浅绿色的裤子,褐色的布鞋。爷爷说他们长得也和我们不一样,他们的脸蛋很白,就像刚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嫩,那时候村里人还没有见过荔枝,能把他们的脸蛋说成鸡蛋,足以想象他们的皮肤是有多好。那些人头发都梳的很长,眉毛细细的,眼睛也是细长有神,仔细看,有一股狐媚劲儿。走起路来也是摇曳生姿,个个生的漂亮,就连他们当中的男人,也是有一种风韵,不像我们这里五大三粗的男人。

        这些人每天都是从我们村的南边儿进来,每次都是戏快开始的时候才陆续来,散戏后就出了我们村往南走去,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住在哪里。

        我们请的戏班子每天两场戏,上午一场,晚上一场,每天上午10点多,这些人就来到了戏台子下面,他们不和我们村里人说话,见面也只是笑一下。中午会有人来给他们送吃的东西。每次都是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篮子,爷爷说他们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样的食物。

       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天,直到有一天,天气很阴,戏刚唱了一半,天空中突然响起了雷。雷声又响又脆,一声比一声凶,用我爷爷的话说,就像天公发怒了。

        大家都躲进戏台子里等着这雷声小一点,这时候,村民发现,这些外地来的怪人个个面露恐惧,他们害怕的往村子外面跑去。我爷爷害怕他们出什么意外,(因为我们村子只要下大雨,八成会有山洪)大声喊他们进戏台子里躲雨,可是他们像听不见一样,逃命似的往南跑去。

        接着,大家都吓傻了,他们跑着跑着,就露出了长长的尾巴,那尾巴毛绒绒的,像极了狐狸的尾巴,大家都吓得大喊,那些人跑着跑着就不见了,只听雷声一下比一下重。

        那天的雷打了一下午,到做饭的时间才停,我爷爷和村里的男人们都带了家伙(铁锹、棍子、锄头)追出了村子,可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这些人,来我们存看戏的邻村人也说没有看见他们的去向。

        接连的几天大家都没有找到关于狐面人的丁点线索,正当大家准备放弃的时候,我们村里传来了一阵阵恶臭,确切的说,是尸体腐化的尸臭。村民们跟着臭味来到了村外面的一座山,我们都叫它南山,因为南山的山谷很深,草木茂盛,比较危险,平时大家都不会来这里放牧。臭味是从山谷里蔓延出来的,我们往里边走了一段路,里面的雾越来越浓,草也腐烂,发黑,但是仍然看不见山谷里的情况。

        村长担心里面有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,于是下令阻止村民再继续进山谷。他在山口点燃了几炷香,嘴里念叨这一些仙人保佑之类的话,对着山谷磕了几个头,带领村民回到了村里。

        后来,大家又开始了忙碌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没有人再去打探狐面人的消息,我们依然经常请戏班子,只是,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狐面人,南山臭了几个月后,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样子,只是山谷里的雾气终年不散,似乎比之前更加神秘了。

       妇女队长晓兰

       前年,78岁的省级“劳模”晓兰患上癌症,在县城和镇上的医院里,滴滴拉拉治疗了一年多,去年秋天去世了。

        咽气时,陪她生命最后一程的隔壁吴爹俯下身子,嘴贴在她耳朵边,大声告诉她,她儿子和孙子的农村“低保”终于办下来了,两个人的生活最终有了着落,等她自己的后事办完,村委会就可以把他们父子俩送到镇上的养老院去,由公家养起来,让她放心上路。

        如游丝般的一口气,在嗓子眼里落下去,晓兰终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。

        晓兰是1961年嫁到给公婆家这个村子的。

        当年,在泰州帮厨的公公带着她来到这个家时,她才十九岁,扎着两根羊角辫,虽然身子骨单薄,脸上因营养不良一脸菜色,但是她圆润的脸庞,俊俏的眉眼,薄薄的嘴唇,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,在一帮土生土长的农村大嫂姑娘中间,一看就能让人眼睛一亮。

        来时,她背着一个蓝布包袱,跟在她公爹老君头后面,躲躲闪闪的,一脸的羞涩与无措。进入村口,一路上,她的公爹逢人便告诉,这是他从泰州城郊领来的儿媳妇,名字叫晓兰,以后就在本村,跟大伙儿一起出工下地,还请一众乡邻帮衬照应。

        一路上,他要晓兰与众人打招呼。

        晓兰脚踏生地,眼望生人,虽然略显张惶,但是一经她公爹介绍,在生人面前便大方了许多,她遇到人颔首点头,根据不同乡邻的性别年龄,分别以“爹爹奶奶”、“叔叔伯伯”、“娘娘婶婶”“大哥大嫂”相称,应付得简洁而又得体。她那嗓音,清脆圆润,更是惹得村里一帮姑娘媳妇羡煞。

        公媳俩个从村口一路走到家中,家中早就准备了一桌饭菜,算是过门的酒席。那年月,大家饭都吃不饱,那有什么钱粮办迎亲的酒席?她公爹预先托人带信回家,算好了时辰日脚,请了自己堂弟夫妻,买了一斤猪肉,一斤半斤豆腐,温水发了二斤豆芽,再在田边上割了两把韭菜,就把一桌饭办成了,难得一次吃上肉,“肥水不落他人田”,老君头请自家堂弟两口子过来,做个见证。

        村里见过晓兰的人,私下里都叽叽喳喳地议论。这么好的一个娃儿,他们家领回去做儿媳妇,这姑娘可惜了。也有人说道,有个人嫁过来,这一家子就有了希望,不然,他们家那儿子,到哪里去找到老婆,这一门香火也就从此断头了。

        老君头的儿子,诨名“癞宝小”,在本村讨不到老婆,因为他有一种村里人弄不明白的怪病,一到农历闰年柳树飘絮的时候就发作,大半年后才不医自愈。一旦发作起来,“癞宝小”就不下地干活儿,整天在村前村后转悠,口中念念有词,见谁都不理睬,神神叨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到吃饭的时候,他会自己跑回家吃饭,吃了饭再出去闲逛,家里谁也劝不回。这病从他十七八岁开始发作,老君头也曾带他到外地求过医,终究没有好转起来,渐渐也就失去了信心,不再外出寻医问药。老君头见医院治不好儿子的病,也曾找过一些巫医神汉做过“法”,想请他们帮着驱除“邪魔”,多次尝试过后,仍然不见好转,也就听之任之了。

        所好的是,“癞宝小”这病,不是闰年并不发作。不发作的年头,他下地干活儿与健康人一样,肯卖力气,只要没人提起他的病,他也从不与人生气。还有,即使是发病期间,他也不偷拿或损坏人家的东西,不打人骂人,只要旁人不捉弄他,他也一直与别人相安无事。

        时间长了,他一家只把希望寄托在给他娶房媳妇上面,希望他娶了媳妇,能“冲”掉这个令全家人头疼的“魔障”。

        领回媳妇前的这些年,老君头一直是在泰州做帮厨的。几年当中,在城里租不起房子,就通过熟人介绍,一直寄住在城郊的晓兰家里。离家一百多里路程,一年四季,老君头平常难得回一趟老家,就寄住在晓兰家,不付房屋租金,隔三差五的,他从饭店里带些残饭剩菜,晓兰爸妈孩子多,粮食不够吃,一家大小沾他这点光,度过了几年春荒,晓兰一家十分感激。

        老君头住在晓兰家,对晓兰父母说,自己在泰州城里谋生,把老婆孩子留在家里,终究不是长远之计。现在到处粮食紧张,饭店的生意越来越清淡,都快关张了,他想回老家,一家人团在一起,重操种地营生。自己家里就一个儿子,有三间房,居住宽敞,没有吃闲饭的孩子负担,再找个媳妇回去,一家四口,全是壮劳力,不愁口粮不得到家,年终队里还会有些分红,总比一家人常年分居两头强些。儿子二十好几了,媳妇还没找好,耽着心思。

        他向晓兰父母讲明,想带晓兰回家嫁给自己的儿子。

        晓兰父母子女多,劳动力少,这几年受过老君头的一些恩惠,看到老君头人很精明,有门手艺,做人还厚道,家里又只有一个儿子,还有三间房子住,在农村算也是一个家道不错的人家,就同意了。

        晓兰看到老君头这人还像是个靠得住的人,料得他的儿子也差不到哪里,也就顺从了父母的安排,跟着老君头来到了婆家。

        一家人吃了顿迎新饭,晓兰就在老君头家安顿下来了。房间是现成的,床铺被褥收拾收拾就有了。这一年农历不是闰年,晓兰新婚丈夫没有发病,一切都很正常,晓兰觉得丈夫比较老实,有点儿“憨”,平日里话不多,干活儿倒是很卖力气,人长得也还说得过去,也就听从命运的安排,来到婆家没歇上几天,就到生产队出工过日子。

        老君头带媳妇回家后,暗下里与左邻右舍都打了招呼,央求旁人在晓兰生孩子之前,别把他儿子有病的事告诉晓兰。乡里人厚道,大家也都同情“癞宝小”生病的不幸,都希望他能够在结婚后把这病根“冲”掉,也就没有人与晓兰说三道四。

        老君头一家对晓兰关怀备至,一家四个壮劳力,没有负担,加之原来老君头在城里做过工,多少还攒下了几个零钱,他家隔三差五就到街上买点荤素,回来做给媳妇吃,晓兰也体会到全家对自己的关心爱护。生活安定,饭食改善,晓兰脸上渐渐漾起了红晕。

        第二年农历还不是闰年,“癞宝小”仍然没有发病,初春时节,晓兰怀孕出怀了。入秋,晓兰生了个儿子。有了儿子,晓兰生活的根就实实在在地扎下来了,满月后不久,晓兰自己就正常出工了。晓兰适应了村里的环境,人头也熟了,劳动积极,正值年轻,人长得俊,又能说会道,还有个小学三年级的文化底子,春节一过,村里就有人提议,让她当上了妇女队长,带着一个年轻妇女组成的劳动班子,专门在村里干那些需要年轻人突击的农活。

        1963年,农历闰4月,又是柳絮飞花的时候,“癞宝小”发病了,照例是不再下地干活,神神叨叨地四处游走。

        晓兰吓坏了,怎么规劝他都无济于事,“癞宝小”一下子又进入了自己的“魔障”世界,一副针刺不进、水泼不进的模样,面对老婆也视同路人。晓兰忙与公爹商量,要送丈夫去医院查看。谁知她公爹一脸城府,满腹心事。他在心里盘算,原来想儿子娶上媳妇会“冲”掉他的病症,看来这个想法落空了。他在盘算着怎样才能稳住媳妇,把她和孙子留下来。

        她公爹劝她:“孩子,我早先在你家住了好几年,你看我老头子为人怎样?”

        晓兰不知道他为啥要扯出过去的事,便随口答应:“你住我们家几年,对我们帮衬不少。”

        “你说你嫁到我们家也快两年了,我家这儿子干活儿算不算一把好手?”

        晓兰摸不着头脑:“这我知道。就是不知道他得了这病,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?”

        老君头不接她的话题,继续说:“你来我们家,我和你婆婆待你怎样?”

        “这没得话说。你们待我如亲闺女一样,这两年日子过得也比我们家好得多。”

        有了这样的垫铺,老君头终于告诉晓兰实话:“孩子,事到如今,我们也不瞒着你了。我这儿子十几岁时得的这个怪病,每到闰年三春头上柳絮飘起来的时候就发。我也多方求医问药,总是好不起来。”

        晓兰听到这些,不禁流下眼泪,原来老君头是瞒了自己儿子的病情,把她哄骗来的。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,指着公爹的鼻子,大声怒斥:“你当初为什么瞒着我一家,把我骗到你们家来!”

        老君头也不还嘴,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气。略略停顿,他接着说:“他这病也怪得很,发病时,不偷不抢,不惹事生非,吃饭睡觉一如往常。等到秋粮下来时候,自己也就好了。”

        晓兰将信将疑。饭也不吃,孩子也不奶,工也不出,一个劲儿地哭天抹地。

        老君头没办法,值得央求了邻居的大嫂陪着晓兰。一连几天,晓兰看到发病的丈夫晚上一如既往的回家,回家就闷头吃饭,饭后也不再出门,上床到头便睡,果真与老君头说的情况差不多。

        几天过去,老君头看看晓兰的情绪平复了一些,便以央求的口气对晓兰说:“闺女,你看,你到我们家,等于是救了我们一家子。事到如今,孩子也生了,生米熟饭,你就将就着点,在我们家把儿子带大吧。”

        老君头继续开导她:“现在这年头,缺吃少穿的,你到哪里,还不是干农活过日子。今后我们这个家,就交给你当,家里大事小事,全听你的,一切由你说了算。”

        晓兰看看襁褓中未满一岁的儿子,再看看对她亲如父母的两个老人,陷入了久久的沉默。

        左邻右舍看到“癞宝小”又一次发病,也纷纷前来劝慰。大妈大嫂陪着晓兰一起抹泪,最终总是归结到劝说她留下来,并且告诉她,她丈夫的病症一到上秋,就会不治而愈,一如往常,希望晓兰留下来支撑这个家。

        生产队和大队的干部得知情况,也赶来晓兰家做她的工作。让她安心留在村里,继续当好妇女队长,并且鼓励她好好守着这个家,将来大队还要进一步培养她,都说她是个很有潜力的女干部。

        晓兰想回泰州娘家一趟,公公和婆婆都没有同意,说是一个人带着吃奶的孩子出远门,太不方便,心底下也怕她带着孩子从此一去不返。她没有办法,便托队里的保管员再帮她给父母写了一封长信,诉说她目前遇到的情况。

        结婚后,晓兰总共托人给远在泰州的父母写过两次信。第一次是刚刚跟随公爹来到这里后写的,信中介绍了到婆家的情况,表达了初次离家对一个陌生环境的新奇和对娘家人的思念,总体上是要让父母亲放心。第二次是几个月前生儿子后写的,向父母亲报了喜讯,想请父母亲来看看外孙。第二次去信后父母亲不仅仅回了信,还寄来了给孩子做毛衫褂儿的三尺红洋布,来信解释,泰州到她婆家一百多里,水路旱路舟车劳顿,一天无法到达,路上还要寄宿旅店,盘费太大,无法成行。晓兰沉浸在刚生儿子的喜悦之中,对父母不能前来,也很体谅理解。

        这一次,她希望父母无论如何一定要来一趟。面对现在的情况,她实在无法独自面对,需要父母帮她拿拿主意。

        她父亲接到来信后,从泰州坐了大半天轮船,在县城住了一宿旅社,再坐汽车从县城到镇上,然后步行十多里,傍晚来到了村里。

        父亲来到村里,她那发了癔病的丈夫还不知云游在什么地方。她公爹领着泰州来的亲家,家前屋后、村前村后到处看了看,非常不安地给亲家赔了不是,让亲家无论如何要劝女儿留下来,带大孙子。

        晚上她癔症在身的丈夫回家后,面对从未谋面的岳丈,照样上桌吃饭,从头到尾却是旁若无人,饭后父女俩只有抹泪叹气。

        第2天, 晓兰父亲又在村里走了走,向村上的人了解“癞宝小”女婿正常年景的情况,左邻右舍和村干部的说辞,印证了亲家对他儿子病况的说法。

        第3天, 他支开亲家和亲家母,独自做他女儿的工作。“老话说,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你如今已经跟他过了两年,儿子也生了,还想怎么样?他这病,我已经打听好几家了,不是闰年并不发病,平常没病的时候,在村上他也是个壮劳力。你现在带着一个孩子,可不比前两年,谁还能要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啊?闺女,你就认命吧,兴许,再过上几年,他这病就会慢慢好起来呢!”

        晓兰权衡再三,最后答应了父亲的要求。

        到了秋粮上场的时候,“癞宝小”的病果然好起来了,照常下地出工。晚上晓兰问她丈夫病中的情况,丈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
        晓兰掐指算算,每隔上两三年,才有一个闰年,就他这个病症,勉勉强强也能凑合着跟他过上一辈子。

        晓兰对妇女队长名分下的工作更加上紧了,接下来的几年,她连续几年受到镇人民公社的表彰。以后几年里,时不时还到镇上开会。最值得一提的是,小孩子三四岁时,还被选做妇女代表,到县里参加了一次全县的妇女代表大会。

        1967年,她作为大队里的代表,出席了全镇“活学活用”讲用会,大队里安排人员替她准备了讲话稿,让她念熟,着重介绍她几年来关心生病丈夫,孝敬公婆,带着全家积极参加劳动,同时在农村发挥妇女“半边天”作用的事迹。政府安排她到各村巡回“讲用”,对她为人称道的道德情操和爱集体爱家庭的行为,给予了充分的肯定。

        转眼晓兰三十多岁了,生活按照它本来的逻辑和节奏向前发展。只是“癞宝小”的癔病还是一如往常,并没有因为晓兰的悉心照顾而好转起来。幸好,晓兰出身贫寒,知人甘苦,忍辱负重,心态平和,一家人太太平平,日子过得还算顺畅。

        自从参加过全县妇女代表大会和在全镇巡回“讲用”以后,晓兰在全镇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,村党支部培养晓兰入了党,县妇联派人到村里总结了典型材料,登载在地区一级的报纸上,全县各地都知道晓兰这样一个既能在农业生产一线敢打敢冲,又能践行社会公德、照顾生病老公的典型。

        时光进入到七十年代中期,晓兰儿子渐渐长高,在村里读完小学后,又进入邻村的初中读书了。读到初二,这孩子开始窜高个头,嗓子也渐渐沙哑起来。晓兰明白,这孩子开始进入发育年龄了。

        这一天是个星期天,儿子没有去上学,晓兰在门外的场地上翻晒粮食,无意间发现儿子一个人坐在一旁窃窃私语。晓兰心头一震,这不与他爸爸发病时一个样子?只见她儿子双眼发直,嘴里念念有词,旁若无人。晓兰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,一把抱住儿子,着急慌忙地问儿子怎么啦,可是,儿子好像不认识她似的,只是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。

        晓兰这下子心慌了。儿子是她这些年来生活的依托和希望,遇到“癞宝小”丈夫发病的年头,她不在多去顾及她,一心全部寄托在孩子身上,对这个长像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关心备至。今天,看到这种情形,她一屁股坐在地上,止不住嚎啕大哭:“我怎么这么苦命啊!”

        晓兰不死心,抱着趁早求医寻药的想法,向队里干部告假,和她公爹当年一样,踏上了儿子的求医之路。镇上医院的水平是不指望了,第一步就跑到县医院,几次下来不见效果后,她又东拼西凑,借钱跑省城医院。

        半年跑下来,儿子的病情并不见好转,晓兰的心渐渐死了。

        儿子也与他老子一样,到了秋粮上场时,这孩子的病也好起来了。儿子休学一年后,又继续到校读书,勉强读到初中毕业,这书再也无法读下去了。

        自从儿子发病后,晓兰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阳光和活力,在地头和大伙儿一起干活儿时,往往沉默寡言,一个人想着自己的心思。

        正当晓兰情绪低落的时候,组织上及时做她的工作,给予关心,也对她做出提醒。大队支部书记专门找到她家,鼓励她振作精神,维护新时代农村妇女典型的形象,克服家庭困难,继续带领妇女突击队,发挥好妇女“半边天”的作用。书记承诺,如果确因家庭生活困难,无法提拔到大队工作,将来有机会一定让她评“劳模”,让她享受到相应的政治经济待遇。

        面对家庭这样的状况,晓兰对提拔干部和评不评“劳模”,倒也不大在意。她只是想,公婆年事日高,身体一天不如一天,摊上这样的丈夫和儿子,这样一个家庭,如果自己再不振作起来,领着丈夫和儿子往前过日子,这个家将无法支撑下去。

        晓兰继续担任妇女突击队长,只是每逢儿子和丈夫发病的年头,她的付出比常人更加艰辛。

        就这样,晓兰熬过了十几年的时光,公公婆婆先后生病卧床,晓兰精心料理,服侍尽孝,直到入土为安。

        这些年,各级政府对晓兰的付出,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,她于1975年评上了县级劳模,1979年又被评上了省级劳模。

        岁月的风刀霜剑,在晓兰的额头上刻下了一道道皱纹,她的满头秀发,先是两鬓染上了霜花,继而满头变得灰白,五十岁多一点,已经满头白发了。

        进入八十年代,农村已经天翻地覆,早年的妇女突击队早已解体,农村人民公社和生产大队体制改革后,农村各家各户包干种地,农业生产结构深刻调整,市场农业蓬勃兴起,晓兰所在村已经成了南方大城市的蔬菜基地。

        晓兰一家,在不是农历闰年的正常年景,也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,种植蔬菜,晓兰领着丈夫和儿子,合理安排结构,不误农时,抢种抢收,收入与左邻右舍相差无几。到了有闰月年份,晓兰则早早做出安排,只种上费工少的粮食作物。当然,逢上这样的年景,收入自然也就比旁人要少上许多。还有,现在人家的孩子,都能到城里去打工,收入远远高于种田,晓兰就不做这种指望了,她不放心儿子外出。

        时光荏苒,转眼儿子三十多岁了,还没有成亲,他的癔病也发作得比老子要频繁多了。现在老头子的病还是每年到闰月就发,可是儿子经常不是闰年也发病。儿子不能成家,成了晓兰无法治愈的心病,成了她每天入夜后无法排解的伤痛,她害怕有朝一日,自己年老力衰后,儿子发病没人照料。这件事,与她那八棒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丈夫无法商量。她一直在心里盘算,怎样才能为儿子讨到一房媳妇,让儿子将来也人照顾。可是,她又不忍心让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子,像她自己一样生活,不忍心害了人家姑娘。在这种矛盾中,她常常夜不成眠,辗转反侧。

        寒来暑往,又是几年过去了。

        1天, 邻村来了一个与晓兰熟悉的老婆婆,说是他们那里有大龄男人从贵州讨到了老婆,给人家娘家人一点养老的钱,花费的也不是很多,远远不如娶本地农村姑娘花费的彩礼钱多,打听晓兰是不是也替她儿子考虑考虑。

        晓兰动心了。

        几个月后,经邻村那贵州媳妇介绍,婆婆果真领来了一个贵州女人,看上去三十来岁年纪,那女子诉说自己的身世,前年她丈夫在山上采石不幸摔死了,跟着别人来到江苏,看看这里的日子远远比她家乡好过,愿意过来看看老婆婆介绍的这户人家。

        晓兰看看这个女人,身材瘦小,面庞黝黑,一副老实相。从外貌上看,这个女人与她儿子实在是不太般配。不过,她心知肚明,就他儿子这样子,也就只能将高将低罢了。晓兰表现出巨大的热情,招待吃饭,又送礼物,还答应,如果这女人留下来,她会把这些年来家里的积蓄寄给女人娘家赡养父母。

        那女人留下来了。

        一年多以后,黑瘦女人为她家生了孙子。晓兰对这个媳妇也就更加放心,又给对方的父母汇去一笔款子,为的是进一步稳住这个女人的心。

        晓兰想领着这个女人下地干活,可是这个贵州女人说她家原来住在山里,做不惯这里的农活,整天抱着个小孩,走东家窜西家,就是脚板不往地里踩。晓兰拿她没法,只是感叹,如今的年轻人与过去不同了,吃不得苦,远远比不上自己当年。

        就在她孙子快要过周的时候,有一天,她和丈夫、儿子下地回来,突然发现她的儿媳妇不知去向,把小孩一个人留在家里无人照料。

        这下晓兰慌神了。

        连忙赶到邻村去找媳妇的那个同乡,那个先来一步的贵州媳妇。到哪里才发现,那个贵州来的媳妇也不见了,那一家人正在着急、四处寻找呢!回来央求几个邻居到附近乡镇、县城的车站去找,可是,哪里还找得到媳妇的影子!

        从此,晓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,一家三代人的生活,里里外外,全是她一个人承担。

        作为省级劳模,晓兰过了六十岁的时候,镇上每月发给她一些生活补助,她自己侍弄的几亩地收入还不错,日子一天天往前过。过了几年,她的“癞宝小”丈夫也生病离他而去。

        她总是担心,有一天自己百年以后,她儿子和孙子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。

        她多次找到村里和镇上的干部,把这些年为儿子看病的材料向上级呈送,邻居吴爹也动用了不少社会关系,到处找人,村里干部积极为她说话,镇县两级先后派人前来调查核实,在方方面面的关心下,儿子和孙子的农村“低保”终于得到了批准。

        晓兰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。

        2020.3.31

       好了,今天关于“陈年旧事”的话题就讲到这里了。希望大家能够对“陈年旧事”有更深入的认识,并从我的回答中得到一些启示。如果您有任何问题或需要进一步的信息,请随时告诉我。